刘石离开了先锋种业。
　　
   隔行如隔山。不做农业种子这行的人，也许不会关注这条消息。但我深感惊讶。
　　
   一个月前，笔者在此栏目以《串行的观察》为题，写到美国杜邦旗下的先锋种业中国区总裁刘石和他的故事。
　　先锋公司以高产的美国玉米良种进入中国的农村市场，选择的路径是改变中国农民三粒（一窝）的传统玉米播种法，大力推广单粒种植法。他们采用了跨国公司的系列现代营销办法，其中除了作培训办讲座开现场会等，还做了一件事，就是选择一家民营播种机生产企业，对其进行技术资金等投入，按照每次一粒的方式工作，先后在中国各地进行低价销售或干脆赠送给农户，让农机在改变我国农民千百年来形成的耕作习惯上，起到了重要作用。
　　
   刘石先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他的能力与水平，特别是他对工作的全情投入和表现出的职业素养。先锋种业在中国业务是刘石一手开拓出来的，从仅有5个人做到现在拥有600人团队、遍布全国的400多经销商网络，每年业务量都以20％以上的速度增长，近两年增长格外显著。刘石在去年底的公开亮相中，还在描述和憧憬先锋在中国未来的发展，那将是拥有千百万农户欣欣向荣的市场。
　　
   于是我在那篇文章的结尾透露出忧虑：外资是凭藉实力高举高打进入我们市场的，他们进来的战略清晰，目标明确，行动迅速，而我们准备好了吗？国产玉米种子会否死无葬身之地？中国农民只能高价购买外国良种吗？写罢，仍是意绪难平——刘石是个难得的人才，可惜为美国公司冲锋陷阵。
　　
   但是戏剧性的转折出现了。刘石的离开，让业内很多人意外，也许他自己也意外。毕竟做了8年，人都是有感情的。在博客里他用了《再别康桥》的句子，“轻轻的招手，作别西天的云彩”。至于离职的原因，当事双方讳莫如深，只有来自媒体的揣测，杜邦并购先锋之后，就着手撤换高层，中国区的动作算是迟缓了几年，那是顾虑刘石的作用和地区的特殊。
　　
   能干而有才气的刘石，为孟山都干了8年，又为先锋干了8年，不知道他会把自己下一个8年交代给谁？无论如何，关于职业经理人，美国杜邦给刘石上了一课，也让我们长了见识。
　　
   由此想到另一位刚刚离职的企业高管——曾经叱咤风云享誉海内外的振华港机老总管彤贤。今年76岁的管彤贤，17年前从交通部中港集团船机处处长位上退下，白手起家创建了振华港机，如今产品进入了世界上73个国家和地区的120多个港口，大型集装箱机械在世界市场占据了78%的份额，公司总资产已达500亿元，2008年实现净利润25亿元以上……老管头在振华的故事业界耳熟能详。他的离职也令人感叹，原来一手创建、看护得如同眼珠子一样的企业，竟是地道的国有企业；每当论及年龄与退休时，管彤贤总是信心满满，但最终还是在他行动尚且敏捷时退了下来。
　　
   如果说，除了“被离职”的结果相同外，管彤贤与刘石有着太多不同之处，那么另外一个人的故事可以与刘石一比。韩国人蔡奎全，原大宇重工的海外高级销售主管，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负责其公司中国业务。以一年半时间，扭转大宇挖掘机的亏损被动局面，并一举超越世界著名的日立、小松、卡特彼勒等公司，登上了中国市场第一宝座，还连续保持多年，业界有“引领中韩两国工程机械发展传奇人物”之誉。2005年大宇重工被斗山收购，蔡奎全随后离职。之后他出现在另一家跨国公司中国区总裁位置上，但不久因与斗山“不足为外人道”的一件诉讼，离开该公司。三年后，59岁的蔡奎全再出江湖，却是受聘于中国厦工股份有限公司，成为这家年产25000台装载机的国有工程机械重点企业总裁。上任5个月后，蔡奎全带领其团队在去秋北京的一次媒体见面会上亮相，气氛融洽，谈笑风生。
　　
   蔡奎全的故事还在继续，而刘石与管彤贤的故事会否有新的一章？无论如何，人在江湖，风云际会，总有聚散去留。徐志摩的诗读来轻飘飘的，还是“滚滚长江东逝水，浪花淘尽英雄”过瘾。在商海中闯荡，难免“是非成败转头空”。只要“青山依旧在”，还会“几度夕阳红”。我们这些写故事的人，还是盼望新故事的。 （作者：杨青 《中国工业报》总编辑）